“多元融汇一体,一体包容多元”的民族格局,已经成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以及党的话语模式的关键结构特征[[16]]。
(一)中华各民族织锦绣文化是中华文化不可或缺的要素
中华文化是一个整体,即56个民族文化共同体。56个民族织锦绣文化构成中华织锦绣文化的单元,各美其美、美美与共,形成了多元一体的中华织锦绣文化也是中华文化整体中不可或缺的要素。56个民族织锦绣文化“多元”构成中华织锦绣文化“一体”。
中华织锦绣文化结构有两层含义,第一个层次是56个民族文化与中华文化二者是要素与整体的关系。56个民族文化作为要素的“格”,彼此之间交互影响,各民族文化共生在体现总体性的中华文化“一体”的“局”之中。各民族文化代表共享的中华文化符号,助力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第二个层次的含义是各民族文化,形成每个民族又可以作为一个小系统。一方面,各个民族文化内包涵建筑、餐饮、服饰、文学、风俗、医药、歌舞等不同类别“多元”的民族文化,而这些不同文化类别“多元”与各个民族文化又是小系统的要素与整体关系。另一方面,民族织锦绣文化又呈现出不同支系,合而不同共生于民族织锦绣文化“一体”之中。不同层次的民族文化交织在一起,形成多元一体、立体式、开放动态发展的中华织锦绣文化结构。总体上,“多元”是体现共性的多元,“一体”是包涵“多元”差异性的一体,基于各民族织锦绣文化载体,各具特色、多元的民族文化,彼此交往交流,又构成更大范围的56个民族文化要素与中华文化整体关系,不同民族文化和谐共生,形成了“多元一体”的中华民族文化系统,如下图1所示。
图1 多元一体的民族文化系统示意图
在时空维度下看中华织锦绣文化结构体现在统一多层次性、动态开放性、创新延续性等特征。
1.统一多层次性。从大结构看,从中华文化与中华织锦绣文化体现出“一体”与“多元”的特征。从小结构看,各民族织锦绣文化与中华织锦绣文化体现出“多元”与“一体”的特征。将中华织锦绣文化作为一个整体,56个民族的各民族织锦绣文化构成系统要素,有机统一,彼此关联影响,交融于中华民族文化,一体于中华民族文化。同时,各民族织锦绣文化结构包括民族文化载体、制度、精神不同层次的文化小系统构成。不同层次文化交织着“多元”与“多元”,“多元”与“一体”的互嵌与共生,统一于“一体”的中华文化。
2.动态开放性。从历史演进及空间分布来看,民族织锦绣文化均处于都处于不断变化且动态地发展过程中。历史上56个民族织锦绣文化交往交流交融,相互影响、吸收借鉴,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良性循环的状态。除此,还包括以丝绸之路、走廊、水陆通道等途径传入的外来文化中国化,兼收并蓄并熔铸于中华文化“多元一体”格局之中。
3.创新延续性。中华织锦绣文化在历史演化和空间变迁中各民族织锦绣文化相互吸收、借鉴与发展,以对外来文化的、各民族织锦绣文化各美其美,交融共生,多元一体的中华织锦绣文化绵延至今,承载着中华文化之文脉。
文化是历史的投影,是特定空间发展起来的历史范畴,不同民族在不同生活环境中形成各具风格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孕育着不同类型的文化形态,形成各具特色的文化资源。在历史演化中,各民族在地理空间上不断流动迁徙,汉族与少数民族,少数民族与汉族,少数民族之间相互吸收、融合,进而形成了56个民族形成“大杂居,小聚居,交错居住”的多元一体的民族文化格局。多元一体的中华织锦绣文化结构体系包括文化载体层面、制度文化层面、观念文化层面三个层面的结构体系,“三交”[[17]]机制是民族文化结构的发展动力。[[18]]
最基本的是文化载体层面,包括文化遗产和文化产品及服务,文化遗产是过往文化的积淀,文化产品和服务满足当下精神文化需求。具体讲,56个民族文化体现在以服饰、建筑、医药等为代表的物质文化;织绣、锻造、雕刻、印染等传统技艺以及歌舞艺术、民风民俗、曲艺和杂技、戏剧、口头文学、语言等方面,织锦绣文化作为文化载体主要体现在第一层面。基于在第一个层面的文化载体上形成了第二个层面的制度文化层面,包括国家制度、经济制度、文化制度,如不同历史时期经济基础上形成的织锦绣文化承载着在“政令安邦”封诰,“官服立制”官服承载了各民族织锦绣文化“美美与共”的历史见证。第三个层面是在前两个层次基础上形成的观念文化层面,体现着中华民族精神、时代精神等精神观念。不同结构层次的文化彼此作用和渗透,并相互借鉴吸收逐渐形成了“一体”。中国是多民族统一国家。多元民族文化是中国人的认同源泉和立国之本。[[19]]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与中华民族文化共生,其发展衍变早已紧密嵌入到中华民族命运共同体、文化共同体的演进历程之中。“我国历史传承、文化传统、经济社会发展的基础上长期发展、渐进改进、内生性演化的结果”。[[20]]少数民族传统“织锦绣”文化多彩富集,基于不同层次文化结构的各民族织锦绣文化呈现 “多元”特征,美其所美,熔铸于中华织锦绣文化“一体”,美美与共。
历史上,各民族文化长期交往交流交融,融入“多元一体”中华文化格局。横贯古今,多元一体的民族文化源远流长,各个具有共同历史渊源和文化传统的民族群体也经历了原始氏族社会、奴隶制国家,随后发展到封建王朝时期,在文化交往、交流、交融,相互依存和相互促进,最终形成了56个民族织锦绣文化多元共存的状态,共同缔造了一个包括各民族织锦绣文化在内的整体——中华织锦绣文化。
堪称民族织锦绣文化交往交流交融的典型—以黎汉文化使者“黄道婆”为例。历史上,中原先进文化传入少数民族聚居地区,同样少数民族先进文化传入中原推动纺织技艺普及与创新发展,各民族织锦绣文化交往交流交融中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例如,被后人誉之为“衣被天下”的“女纺织技术家”黄道婆,松江乌泥泾人(今上海乌泾镇),对促进长江流域棉纺织业和棉花种植业的迅速发展起了重要作用。黄道婆被誉为琼沪地区、黎汉民族交流的织锦绣文化使者。汉魏之际,西北新疆的高昌人地区以及云南哀牢山一带开始种植棉花,生产棉布。在种棉技术传入内地之前,最初汉族以麻、毛、丝为原料,做成各种丝织品、麻布、毛褐等服饰布料。早在宋代,黎族的黎幕、黎单、鞍褡等织品已行销内地,在织锦绣技术上,海南黎族的技艺远较内地先进。元代以后,在棉花通过沿南北两道,传入内地,推动了棉花在内地广泛种植。元成宗元贞年间(公元1295-1296年),在海南崖州生活四十年与黎族人民结下了深厚的情谊的黄道婆返回故乡,推广黎族纺织技艺,极大提高了中原地区的传统织锦绣技艺。[[21]]少数民族先进的种棉、纺织技艺传入内地,各民族在交往交流交融中传承与发展织锦绣文化。到明清时期,织锦绣文化在全国各地推广发展,清代织锦绣佩饰的分布及应用处于历史空前,蒙古族刺绣、哈密刺绣、满族刺绣、苏绣、缂丝等不同织锦绣文化相互吸收、借鉴、融合发展,其织锦绣作品风格、纹样、绣法技艺彰显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云南纳西族拥有丰富的火草织布经验,该民族用火草纺织出的布料质地柔软、颜色白亮,颇受其他少数民族的喜爱[[22]]。如新疆哈密地区维吾尔族刺绣,在接受中原苏绣与京绣的基础上,依据自己的生活习俗和审美情趣,创造出了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浓郁的地域特色的哈密刺绣图案多用牡丹、莲花、菊花、芍药、梅花、兰花等中原汉民族自古以来视为高贵、吉祥的花卉图案,以及传统服饰上绣有龙、仙鹤、蝙蝠、蝴蝶等动物图案,印证了哈密刺绣是在长期的历史发展中形成的。而多元一体结构的功能所在就在于以多元和一体之合,[[23]]由此形成多元一体的中华民族文化。
“三交”作为中华织锦绣文化发展的动力机制,如图2所示,推动各民族织锦绣文化多元共生,统一于“多元一体”的中华织锦绣文化。各民族文化通过“三交”机制,不同民族文化单元之间彼此商贸往来,互通有无,融通形成地方的“一体”,由此不断扩大绵延,形成更大范围内的民族文化单元的“一体”。多元一体是在不同层次、交互融合共生,同时,多元一体的民族文化系统是不断继承发展,彰显传统文化底色的中华民族文化兼容并蓄的开放性、包容性、创新性的特征。
新时代下,“多元一体”的民族织锦绣文化是共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重要载体,坚持马克思主义文化观,守正创新、固本开新,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三交”推动中华各民族织锦绣文化守正创新,代表共享的中华文化符号走向世界。不断推进中华织锦绣文化与世界上先进文化借鉴吸收,保持了我国文明的连续性和推陈出新的创造性,弘扬具有鲜明时代精神,与时俱进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
图2 从时空维度看中华织锦绣文化的示意图
(注:作者根据研究自行整理而得)
(四)“多元”与“一体”关联统一
从整体上看,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文化格局的形成,既离不开具备组成“多元”格局的多个个体民族文化单元的存在,也需要文化认同基础上形成的国家层面的共同体文化——中华民族文化。56个民族的织锦绣文化既体现“多元”,又各具特色;既统一于中华织锦绣文化,又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华织锦绣文化体现了文化普遍性与特殊性的统一、共性与个性的统一。在历史演化中,中华织锦绣文化包容性具有吸纳功能和“和合”作用,是各民族通过交往、交流、交融混合而成的文化,是中华民族文化共同的精神家园,[[24]]各民族织锦绣相互交流、借鉴、吸收,共同存在于中华传统织锦绣文化“多元一体”格局。不仅保留了各民族的织锦绣文化形态的特征,又形成了包溶着各民族、各地区的多元文化形态的共性,也就是中华民族多元综合体的织锦绣文化形态[[25]]。
悠久历史渊源和文化传统的各民族织锦绣文化,构成了多元一体中华织锦绣文化格局的“多元”格局中“格”的基本条件。56个民族织锦绣文化经历了长期历史演进,在不同地理区位间的交往交流交融,形成了文化认同共生,56个民族织锦绣文化共同创造了中华织锦绣文化的历史。“多元”的民族织锦绣文化共同存在于中华大地之上,逐渐构建起其自身的独有特征,形成了多个民族群体共同存在的社会状态,从而构成了中华文化多元一体格局中“多元”的历史基础。从中华民族文化空间看,任何民族生存发展都有其特定的生存空间,民族文化格局依托共同地域,共同体现着地理的生态结构,中华民族乃至中华民族文化就是在这个自然框架中形成的。“格”用于形容物体的空间结构,可以理解为空间上的“一体”,无论是从自然地理空间上来看,还是从国家疆域的政治空间意义上的“在一起”,中华民族文化的产生和发展均存在着共同的地域,在不断的交流交往交融中形成诸多文化特质并通过传递而凝结为“一体”,中华织锦绣文化是格局中体现“局”的“一体”特征。“多元”是体现共性的多元,“一体”包涵“多元”差异性的一体,多元一体的民族文化,承袭历史发展文化血脉,以开放的姿态吸收外来文化,坚持本原文化,守正创新,赋予时代精神,永葆中华织锦绣文化基因本色,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本色,延续中华文化文脉。“多元一体”的中华织锦绣文化正是根植于各民族共同生活的地域——中华大地,各民族织锦绣文化形成奠定了客观基础,“多元一体”的中华民族织锦绣文化格局助力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从时间和空间两个维度看,56个民族中各民族文化继承和发展,共同缔造了中华民族文化,形成了中华民族文化统一体内多层次的多元格局。“多元一体”在中华民族大地上客观形成和历史选择。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讲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一体包含多元,多元组成一体,一体离不开多元,多元也离不开一体,一体是主线和方向,多元是要素和动力,两者辩证统一。”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科学把握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的题中应有之义。[[26]]
郝时远先生指出“尊重差异,包容多样”,中华织锦绣文化亦是如此,体现了多元一体中华织锦绣文化格局的“多元”特征。“大一统”包容了多民族,也是“中国特色”的历史背景,[[27]]形成了“多元一体”内在关联的民族共同体和文化共同体。各民族织锦绣文化在长期的历史发展中虽有互动和融合,但也传承了各具特色的文化传统并带有民族文化特色,[[28]]各民族虽然认同和传承本民族文化,使得中华文化呈现出各具特色的多元特征。与此同时,“多元”的各民族织锦绣文化也共同存在于中华大地,逐步发展成为以织锦绣文化为载体,各民族织锦绣文化多样性的“多元”特征构成了统一性的中华织锦绣文化。多元一体性造就了中华文化高度的统摄力、灵活的吸收力、兼容并蓄的包容力以及绵绵不断的传播力。[[29]]从历史演化看,各民族织锦绣文化共同创造中华织锦绣文化的历史。文化是一个民族的魂魄,文化认同是民族团结的根脉。56个民族织锦绣文化与中华织锦绣文化构成了要素与整体的有机体,各民族织锦绣文化在“三交”中继承创新,相互借鉴吸收,历史形成许许多多分散孤立存在的民族单元文化,在接触交往交流中融合,熔铸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基因。新时代,将各民族共同缔造的多元一体的中华织锦绣文化与时俱进,以马克思主义文化观为指导,不断注入时代精神、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助力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牟晓燕,女,山东烟台人,法学博士,石河子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曾丽,女,四川德阳人,中央民族大学经济学院2020级博士;熊坤新,男,四川三台人,中央民族大学文科二级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博士后基金评审专家、中国统一战线理论研究会民族宗教理论甘肃研究基地特聘研究员、西藏大学特聘教授、东北石油大学特聘教授、齐齐哈尔大学特聘教授,主要从事民族理论与民族政策、民族伦理学等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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