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讲 | 托尼·布朗(Tony Brow):文化遗产——传承过去、同时迈向未来

来源: 中国工艺美术学会   时间:2024-12-26  浏览量:41

2024年11月16日—17日,“手工艺50人论坛”2024智库年会在温州隆重举行。北京师范大学特聘教授、学术委员会委员(国际合作带头人),西安欧亚学院艾德艺术设计学院校级高级顾问托尼·布朗(Tony Brow),在论坛“设计赋能、助推创新传承”中,以“文化遗产——传承过去、同时迈向未来”为题,作主题演讲。


托尼·布朗(Tony Brow)讲到:首先感谢组委会邀请我参加这个论坛,对我来说这是一次非常丰富的经历。在开始演讲之前,我想先聊一下我个人在中国的一些经历。事实上,我1999年就受到中央美术学院的邀请,当时我还是巴黎高等美术学院雕塑系的系主任,虽然我并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我非常感兴趣并应邀来到了中国。
那是我第一次访问中国,我记得当时降落在北京机场,还是一个空旷的地方。中央美术学院位于天安门广场附近,环境非常简陋,但我那时深受感动,我被我遇到的人深深打动,我被他们的热情、他们对艺术和设计的承诺深深打动。我同样被他们的承诺和参与所吸引,还有他们对其他人、其他事物的好奇心,这种好奇心让我感到惊讶。这是一种深刻的好奇心,一种深刻的理解和对未来的思考,以及如何将过去和未来混合在一起。
现在,我也感受到了一种有趣的实用主义方法,不仅仅是理论上的方法,而是我们如何处理这个问题?我们如何向前发展?所以我认为这种向前看的思维真的非常令人印象深刻。在昨晚的招待晚宴上,也让我想起了1999年第一次来中国的时候,我再次被论坛晚宴上所有人的热情和欢迎所感动,我感谢你们,我也在1999年有同样的体验,我看到这一点没有改变,包括今天的论坛所展现的好奇心也没有改变,这种向前看和开放性,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所以当我开始谈论文化遗产——保护过去的同时向未来迈进,我的立场和观点是从一个艺术家和设计师的角度出发的。但我也是一名教育工作者,所以我经常思考学生和教育问题。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中国在文化遗产遗址方面排名非常高,我将更多地谈论文化遗产,稍后我将转向另一个话题。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已经尝试并制定了保护文化遗产的政策,并且取得了成功,文化旅游也取得了成功。事实上,它变得如此成功,也产生了许多新的问题。如何处理这些问题,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试图制定政策来保护文物,跟踪保护建筑。
但随着旅游业的发展,这些环境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同样,手工艺品的制作也从其原始来源退化了。但我以不同的方式看待这个现象,我认为这是手工艺品的成功,那些可能无法接触到最高层次手工艺的人可以拥有一个纪念品,这对普通人的感受非常重要。当他们参观并参与旅游业时,工业革命对艺术和手工艺以及社会产生了重大影响,使手工艺品从手工个人生产转变为工业化、标准化的对象,这就是我们在旅游纪念品上看到的。我们看到纪念品变成大规模生产,以某种方式,越来越远离艺术家和手工艺人的审美、个性化的个人表达,就像查理·卓别林的那部被卷入适度工业化进程的著名电影。
法国大革命、工业革命对艺术和工艺以及社会产生了重大影响,这经常被提及,有时是一种被视为媚俗对象的退化。这些物体变得与原作相去甚远,它们已经失去了任何美学价值。非常有趣的是,之前的发言专家提到了1925年新艺术运动的重要性,我认为新艺术运动是法国和欧洲的一个重要时期,它实际上只持续了10到15年。由于普鲁士战争,它消失了,也随着工业化的影响,它也把工艺美术推得越来越远,但那个特定的时期是科学、艺术、舞蹈、音乐融合的惊人复兴,是一个非常开放、混合的时期。事实上,当人们想到巴黎时,他们想到的是不太了解的咖啡馆、街头生活。这是1925年,这是Bella公园,这是新艺术。工艺美术运动,就像那个时期的这里一样,非常努力地对抗工业化的影响,保护工艺美术、手工艺品和手工艺,倡导保护以人为本的设计而不是大规模生产和标准化。
最近,旅游业的成功对文化遗产遗址造成了压力,以至于一些文化遗产遗址减少了可以进入的人数,特别是在欧洲,政府尝试保护它们。所以这些统计数据并不代表人们对艺术和手工艺不再感兴趣,相反,这恰恰是一个强有力的指标,表明在现代社会中,人们对接触历史和保护历史有很大的兴趣和需求。但我们如何能够既保护过去,又同时遵循未来的规则和法规?像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试图实施保护文化遗产的政策是一种可能的方式,但我认为还有其他我们可以讨论的策略,但首先,我只想谈谈一次小旅程。因为我在巴黎生活了25年,过去曾经每天都会经过卢浮宫去学校。
现在你不可能得到比卢浮宫更深刻的法国文化和历史象征。最近我在香港M+博物馆观摩了建筑大师贝聿铭的特展,当他第一次提出在卢浮宫外的广场上放一个玻璃金字塔入口时,法国引起了强烈的抗议,人们担心这个项目,金字塔被视为死亡的象征,与法国历史没有很强的关系,而一个美籍华人又如何能代表法国文化?但从1925年的世博会开始,法国人喜欢中国人的聪明、开放、好奇,他们继续推进了这个项目,最后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原因有很多。在建筑方面,贝聿铭是一位杰出的建筑师,他通过制作出这个透明的结构,使游客可以轻松进入与离开,一改过去非常严重的人员流动问题。他所做的就是打了一个洞,以这个重要的、创新的解决方案来应对旅游业的过度影响。
所以,从建筑上来说,我认为今天相对于过度旅游,我们应该修改景点的设计以容纳游客,而不是限制游客的行为。游客们总想自私地拍照,而安保人员经常会来阻止,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把拍摄的需求内置进去?为什么不想想游客想要什么?

在去学校的路上,穿过卢浮宫后,我会过桥,这是一座被称为“爱”的桥梁。当我第一次来到巴黎时,这些锁还不存在,但后来,在桥上挂锁尤其受到中国游客的欢迎。当他们要结婚时或想要纪念某个时刻时,他们会在锁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用自己的个人历史来纪念文化遗产,他们想成为其中的一部分。这些自发形成的公共雕塑有时会让我感到非常震惊,因为这些锁让这座桥变得如此超重,同时安全问题也很大,因为那里的游客开始爬到高处去挂锁,如果他们摔倒了,他们就会受重伤。因此,如何解决这个现象成为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这意味着最终要把所有的锁都搬走。

穿过桥后,便会到达我的目的地——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École des Beaux-ArtsParis),欧洲最古老的艺术学校之一。当我第一次来到那里时,学院正在发生变化,它试图回顾过去,走向未来,并试图整合一种比绘画、雕塑和素描更广泛的充满活力的艺术形式,尝试扩大和接受其他学科,其他思考艺术生产的方式。学校拥有超过400,000件历史作品、石膏模型等,学校是文化遗产,是一个让学生生活工作的好环境。然而,有时历史包袱可能对学生来说是沉重的负担,所以需要持续推进学校(建筑及空间)的智能化和改革。我认为法国人和中国人有这种相似之处,那就是对前进的需求有理解。但同时,你如何保留你的历史?你如何保留你的文化遗产?这可能是一个好例子。
这是我工作室的旁边,事实上这是一系列米开朗基罗等雕塑的复制品。现在在这个空间里,他们开始进行重要的当代艺术展览。所以历史和当代开始混合在一起,像金·卡普尔、玛丽娜·布朗等著名艺术家成为当时的焦点之一。我想每个人都知道时装周对法国的时尚和生活方式非常重要,在学校他们会举办时装周。现在,一些学生开始通过制作表演、制作时尚来参与这个过程,这是一个非常重要和好的例子,将历史遗产、教育推向未来,并让年轻学生的理解。
所以在今天的讨论中,有一个问题是我们如何做到这一点?我们怎样才能进一步发展手工艺?我们如何进一步推进与不断变化的经济、不断变化的技术进步相关的进程?所以这就是我所说的后数字时代和我们正在走向的第五次工业革命。工业革命是一个标准化、规范化、现代性的时期,现代性意味着在建筑艺术上尽可能地达到标准。麦当劳认为,人工智能机器人有可能将这一技术结合起来,尽管人们非常担心通用人工智能会破坏创造力——不是生成性人工智能,而我却认为它将成为艺术家、设计师和手工艺人非常强大、有用的工具。正如历史上著名的艺术家们,例如拉斐尔,他们总是需要帮助,所以他们的助手都受过很好的训练,可以为绘画或雕塑做准备工作,然后,大师会做最后的调整,所以,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历史的一部分,是大师和助手的结合。
在我的一次中国之行中,曾受邀参观了一些大师工作室,当我走进其中一间工作室时,我听到了声音,最后发现里面全是数控机床。我问他们,我说你们用数控机床?他们的反应真的很有趣,说数控机床做的是工匠们以前做的前期工作,但现在机床师傅完成了这项工作。我认为中国是第一个做这件事的地方,我认为这个城市可能是最早开始这项发展的地方之一,所以这也是技术和手工艺品的结合。这些机械制品可能在巴黎和世界各地被作为文物和纪念品出售,所以,也许这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糟糕,也许这是一件好事,是这种整合的正确混合方式。
正如我所指出的,工业化的问题对艺术家和设计师来说并不是最好的方式。卡地亚品牌的LOVE手镯5%由工匠完成,他们还为你提供了一个工具,你可以自己完成,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收紧爱情手镯。而品牌的手表95%是手工制作的,5%是工业制造的。相对于手工制作的价格,工业制造的价格也是一个巨大的差异,往往手工制作的价格要贵95%。手工制作与工业制造正在混合比例,引起了产品价格的不同。

再举个例子,阿里巴巴现在减少了很多设计师,他们有一个团队生产手袋和鞋子,人工智能正在做这件事。所以我们看到的越来越多艺术与设计的融合。

最后,我要谈谈我自己的工作和项目。这是我刚刚在成都为SKP高端时尚百货完成的装置。随着人工智能正在扩展我们的大脑,人工智能和机器人技术支撑着我们的手,所以也许我们可以开始研究手的关系,它变成了一种延伸。我现在试着把艺术带给普通人,而不是把艺术带到博物馆。因此,在公共空间(如SKP商场)进行装置创作是公共雕塑的一部分。这是我做的一件叫做“星团”的作品,第一次在北京的大师工作室完成的,我已经把它和我设计和安装这些部件的方式联系起来了,在我的工作中使用了很多机器人,我用三维建模来设计我的作品,我认为这个工业化的过程让我有点像驾驶汽车的主人。
为了在成都完成这件作品,我运行了所有这些3D打印机,日以继夜的工作,最终把制造生产成本削减了80%。我在SKP商场安装了这个雕塑,这是我与我的团队以及机器人共同合作的结果,所以这是一个完整的联动,我是这个网络的一部分。我现在正在为深圳制作这座名为“retro-verso”的雕塑,在法语中,它的意思是“听星星”。这个雕塑采用了同样的制作过程,它将在一个月内完成,这是非同寻常的,这些是我使用机器人进行逆向工程来制作的图纸。
生产效率也许是我在法国遇到的唯一难题,如果在法国,那可能需要一年或六个月的时间,我并不想夸大其词,但事实上,在中国的生产周期仅需1个月,真的太神奇了。
总之,正如我刚才所说,我们正在越来越多地重新定义什么是“智能”。机器人正在进化,因此,正如工业革命所发生的那样,这次的组合非常不同,进入下一步的积极潜力是前所未有的。


责任编辑:孙  瑞

统筹核审:张书鹏

文章来源:中国工艺美术学会秘书处